有一陣子沒進行稍微有點難度的爬山活動了,於是星期六跟著週週爬郊山走領悟級行程—桂山電廠至大粗坑山猴洞崙路線。坐往烏來公車至翡翠水庫站下車,趁等遲到同伴的空檔下到一邊的小路去看台灣最早的發電廠—由於土地產權的問題,這座小發電廠並未被當成史蹟保留,現在只剩下一個頹敗的空水泥廠房,一部份被人當作倉庫使用;原本裡面的發電設施當然早就給移走了。
人員到齊後過橋到桂山電廠,往右邊電廠自營冰店的那條路前進。走個一小段來到立了塊“忠石“的岔路口(石頭前有人插香拜拜),我們今日的路線要往左邊的路走。就在此時「小黑」出現了—一條小小的、深棕夾黑色蓬鬆毛的狗兒,在隊伍間跑前跑後,竟然便跟著我們走了。雖然同行夥伴叫牠小黑,其實牠的毛色整體來看是深棕色,不過叫小咖啡、小摩卡都太拗口,那還是稱小黑吧。看這狗兒的體型、神態,應該還是隻幼犬;不過到底幾個月大就不是我可以推測出來的了。
柏油路走了頗一陣子、經過好些人家才到登山口。一路上小黑緊跟不捨,這會兒也就爬將起山來。本路線既然又是九紀山人祕徑之一,當然不會有太多人走,路面崎嶇也就可以預期了。所幸當日天氣晴朗,山路不至於太泥濘滑溜,否則可有的瞧了—隊裡有第一次爬山的小姑娘呢。光是一開始的坡度就讓她氣喘吁吁,如果地面溼滑的話更麻煩,搞不好得先撤退哩。常常登山的難度分級是要看天氣的;遇上雨天領悟也可能變覺悟或澈悟。
愈往上走,路愈不明顯,地上的植物讓人磕磕絆絆,旁邊不時有帶刺藤枝勾住衣服,得停下來小心地將其撥開。由於我上一雙登山鞋在秋季去青海時報銷於當地,之後一直沒有添新配備,這回只著跑鞋來登山。雖然跑鞋有輕巧、減少腳上重量負擔的優點,但是鞋底的抓地力差,在這種上坡泥土路行進,小腿的負擔較大;偏生我的阿基里斯腱又沒有很強,漸漸感到難受而煩躁起來。對於登山,有些人只在乎目的地,過程再痛苦都沒關係,甚至覺得愈苦愈值得;我完全不是前述那種人,相反地,我重視過程甚於終點,如果過程不愉快就會興趣缺缺。路程中雖然看到翡翠水庫的大壩,但是只有一下子,而且當日空氣品質似不佳,風景看得不是很清楚。小腿後肌肉不斷拉扯的痛苦加上地面的絆腳物讓我一心只想趕快登頂,早早下山。
後面還有更糟的—隊友發現螞蝗的存在,而不旋踵我也發現一隻小小的軟體動物附在我的褲管上,好在尚未鑽進去。由於我對碰觸軟不拉嘰的動物天生有強烈的厭惡感(不想承認是恐懼感…),只得勞駕他人幫我把那東西移除。在這種山路上遇見螞蝗其實也沒啥意外,隊友之中準備充分者就帶了鹽巴、香茅油、綠油精等物對付該種吸血動物。之後每回停下休息等人,大家都先檢查有無螞蝗附身。不幸還是有人中標,而且由於螞蝗吸血時會分泌阻止血液凝結的物質,該同仁傷口不斷淌出的血把襪子都染紅了一大塊。
好容易來到山頂,樹上釘著的牌子(1989年)上書猴洞崙山,標高583米;但是核對地圖的結果該處應為大粗坑山。一小塊稍平的地面可以容納大夥站著吃午餐乾糧,此時追隨我們已久的小黑也終於可以分到一杯羹。本來以為像這樣年紀的小狗體力應該不會太好,沒想到牠竟一路跟上來,似也未見疲態,想來山林裡長大的狗兒體力與我家的笨狗完全不可相提並論。為了犒賞小黑,我把午餐白煮土雞蛋的蛋黃絕大部份都給了牠,其他人也紛紛送上起司、米飯、麵包等。這小黑嘴巴還刁的很,對麵食興趣缺缺;牠的胃口也不大,小小年紀竟然會把吃不下的東西埋起來,還等著下次吃哩,只不知下次是何時了。
午飯後下山的路比上山好走些,途中遇到一位世居於此的阿伯,指點迷津一番。小黑也很神奇,跑在前面遇到岔路竟然還會領路,堪稱靈犬。行經結實累累的柑橘果園(搞不好是之前那位阿伯的),好事的夥伴便摘了幾粒嚐鮮,我雖然沒摘,卻也分到甜頭,還是不能免責;山上橘子的味道果真鮮甜,沒得話說。路上螞蝗蹤跡仍然不斷,終於先後有兩隻爬上我的腿;所幸發現得早,一隻才剛咬下去,還來不及分泌溶血素就被逮走了,另一隻伸長了身體沒來得及下口,即被處決。出到產業道路口時間還早,我們便又往上行至九紀山人獨家觀景點欣賞水庫風光。不過能見度仍舊不佳,雖然看得到水面以及九紀山,但灰濛濛的不適合照相。聽說下雨天(應該指小雨吧)能見度還比較好些;雨中觀水庫又是另一種風情。
來去觀景點再折回原路口大概費時40分鐘,之後便踏上歸途。不過這歸途—水泥產業道路後接柏油路還真長,經歷上山的那段折騰此時我的腳底已經開使發酸、漸漸轉為發痛了。走到桂山路上之後雖然頗有些路過車輛,但可能由於我們人多、又沒有魅力,竟然沒半輛車停下來搭載我們。小黑倒還是不離不棄,精神抖擻地跑在最前面領隊。桂山路旁櫻花樹眾多,大部分還在含苞,只有少數已綻放,大概要再過一兩個星期才會盛放。
終於回到桂山電廠,時間已接近下午五點半,天色也暗了。電廠冰店冬季未開,鐵門上貼條子說三月才會重新營業。我們坐在場內房前階梯上稍事休息一會,便起身離開。小黑送我們到電廠門口,即坐在地上搖搖尾巴,不再相隨了。看來電廠可能是牠認定的家吧,一路跟我們只是去玩玩。本來隊友之中有人很喜歡小黑,考慮要把牠帶回家,後來還是沒有。我想小黑這樣在山林裡成長的狗兒,恐怕未必喜歡都市生活;雖然有點擔心牠三餐會否有一頓沒一頓,總覺得留牠在原處仍然是最好的選擇。
要平安長大喔,小黑,下次去桂山電廠再找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