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地

去年（2010）初春，一次尋常的假日家庭旅遊，我們來到苗栗南庄的著名景點向天湖，亦是賽夏族的矮靈祭場。向天湖主要遊覽區域不大，繞湖一週之後，我們在湖畔的餐廳坐下，一邊欣賞湖光山色，一邊享用餐點。當日天氣晴朗，陽光照在初春勃發的新綠上，更為燦爛。周邊山坡的植被種類繁多，杉、竹、喬木、灌木皆有，各種不同層次的綠色，令我著迷不已。幾個月後我在北京創作”初春的山坡”，即是正面取景，幾乎無所謂構圖，純粹表現山坡上眾多綠調子穿插交織，所展現出的盎然生機。

話說回頭。當時我坐在湖畔，明知這裡是賽夏族的聖地，卻感覺不到神聖的氛圍。湖岸和步道設施看起來很人工（後來得知現在的向天湖是個人工湖，原本的天然湖泊早就乾掉了），湖水也並不清澈，是那種常見的不透明的淺綠色。雖說山水相輝映和著微風，讓人十分愜意，但就是沒有聖地的感覺，和其他優美的風景區並無區別。我想，只有矮靈祭的時候，神祕莊嚴的氣氛才會降臨此地吧。也就是說，因為人的儀式行為使地方神聖化，而非地方本身給人神聖的感覺。但我所嚮往的聖地，是那種由於絕美，而讓人自發興起敬愛之情的地方。因此，改造此地的景色實屬必要。

我曾想過，當初處於原始狀態的向天湖周邊，應該有著神祕莊嚴的氣氛。可惜原始森林對我而言還是相當陌生，我無法靠自己的想像還原聖地的面貌。另一個改造方法是，改變顏色，把平凡的風景變成不平凡。色彩最豐富者莫過於中高海拔的秋季，不過向天湖的海拔只有七百餘公尺，即使秋季也不可能出現五彩繽紛的景象。所以，我在想像中把湖的海拔抬高了一千公尺，湖水變為清澈而帶著寶石般的藍色；天空因薄雲層而呈現香草色（有部電影叫做”Vanilla Sky”），地面上的色彩也隨之表現為柔和的豔麗。

This is it. 這就是了，安放我心靈的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