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海角

天涯海角,油畫於畫布,90×150公分,2007

「天涯海角」是拼湊調整過視角的墾丁風景;作品名稱也有一語雙關的意味—是地理位置的描述,也是一種心情。

墾丁是我高中畢業旅行的地方。那時的畢旅沒像現在這樣學校整體包辦;就只有我們班和隔壁班聯合出遊,目的地也只有墾丁一個,遊覽車一路殺到島的南端,大夥兒就在那瞎晃四五天。

凱撒飯店當時剛開張不久~我們自然沒有享受奢華的福氣,住的是某天主堂附設、有點像宿舍的地方,六到八人一間房吧,記不清了。住處出來對街就有出租腳踏車和協力車的地方,我們的大宗娛樂好像也就是騎車。男孩們體力好,沿著空蕩蕩的屏鵝公路飆到鵝鑾鼻再折返;女孩通常到船帆石就回頭了。晚上還騎車;那時候屏鵝公路過了凱撒飯店再往南一點就沒有路燈,騎著車一越過燈光最南緣、前方全面漆黑,天上的星光霎時間多出了N倍,閃亮到幾乎以為星星就要落到臉上…那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美的星空。

在外地集體住宿時我通常睡不穩、很早醒來;天一亮、同學們都還在夢鄉裡,我便溜出房間,到街上閒逛,等著租車店開門。騎車轉一圈再回住處,同學們也差不多都起床、梳洗畢了,然後會有人驚訝地問我這麼早一個人溜去哪。我不是故意耍孤僻;對於這班高中同學我打從心底喜愛,但是我缺乏表達自己情感的能力、不擅長與人互動;靜靜在一旁看著大家的歡樂,通常是我感到最自在的時刻—這個習慣到今天都沒有改變。

墾丁,是我孤獨但不寂寞的十七歲。

再度回到墾丁是七、八年後,跟著荒野保護協會的行程。那個時候南灣的海水已經因為遊人太多而呈現輕度污染的狀態,不過為了安全理由,浮潛的地點還是選擇在南灣。雖然海底的景色據說大不如前,但對初次窺探水底世界的我而言,已經夠美了。望著距離三、四公尺,滿佈瑰麗珊瑚礁的海底,魚兒悠然迴游其中;而我浮在水面,揮動著手腳,宛如飛翔一般,卻絲毫不必擔心墜落。水中漫遊成了對於飛行慾望的補償。那一刻,好自由。

後來這些年又數度重遊舊地,然而過多的遊人和極度商業化的環境讓墾丁日漸憔悴。不會隨著現實改變的,只有記憶;我記憶裡的墾丁,永遠無敵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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